山洞深处火光摇曳映照着林锋深邃如渊的眼眸。
他面前摊开的不是地图而是脑海中一幅自动生成的立体隧道结构图。
钢筋水泥的结构图瞬间被拆解成无数透明的线条和力学矢量每一个承重点、每一处岩石的薄弱处都以猩红色的高光标记出来清晰得如同掌纹。
这感觉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这不是简单的记忆力更不是幻象。
他能“看”到岩层内部最细微的裂纹能“听”到枕木在铁轨重压下的呻吟。
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物理世界规则的绝对洞察。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将这匪夷所思的能力化为最冰冷的杀意。
他霍然起身对守在洞口的白兰和老账房吴先生沉声道:“时间到了。
” 两人精神一振迅速围拢过来。
“日军的补给车队每周三凌晨固定通过青龙峡隧道。
”林锋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十车油料三十名押运兵。
我们的任务就是让这条钢铁长蛇有进无出。
” 他用一根烧黑的木炭在粗糙的石板上画出隧道的简易剖面图点了点隧道的两端和中央:“打蛇打七寸。
一次爆炸要同时摧毁车头引爆中部油料再炸塌出口形成绝地。
但有三个前提:不伤及附近村落的百姓不留下任何指向我们的痕迹行动必须在日军装甲巡道车通过的间隙完成。
” 白兰和吴先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死亡陷阱但执行难度也超乎想象。
次日清晨县城西门。
小马倌黝黑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赶着两头慢吞吞的老黄牛牛角上挂着空荡荡的菜筐晃晃悠悠地走向城门。
“滚一边去!牲口不准进城!”伪军哨兵一脸不耐烦抬脚就要踢牛。
小马倌连忙点头哈腰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伪钞塞过去:“军爷行个方便。
周局长府上点的嫩白菜耽误了小的吃罪不起啊。
” 哨兵掂了掂钞票这才骂骂咧咧地让开一条路。
他没看见随着黄牛沉重的步伐它宽大的牛蹄缝隙里几截精心伪装成泥块的细小竹节正随着每一步的震动让内部干燥的盐粒保持着松散状态。
这些竹节正是引信的关键部件盐粒的吸潮速度将决定引信燃烧的精确时间。
回程时牛角上挂满了翠绿的白菜。
小马倌在城外一处不起眼的田埂上稍作歇息用脚尖不经意地划了三道交叉的斜痕。
这是送出的情报——城内猎犬队也就是日军的便衣特务夜间巡逻的频次和范围都增加了。
与此同时水生嫂挎着一个沉甸甸的竹篮汇入进城的人流。
她面色蜡黄脚步略显虚浮引得检查站的伪军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病了?” 水生嫂捂着肚子虚弱地答道:“拉肚子拉了一宿进城找郎中抓点药。
” 伪军嫌恶地挥挥手让她快点过去。
篮子里一层层码放整齐的白萝卜下是六只用油纸和蜂蜡密封得严严实实的陶罐。
罐子里是按精确比例混合的黑火药和打磨锋利的碎铁片。
为了今天能以“腹泻求医”这个看似无懈可击的理由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进出敌营三次她昨夜硬生生灌下了一整包泻药。
腹中此刻依旧翻江倒海但她的手稳如磐石。
她轻车熟路地绕到日军厨房的后墙趁着厨子们忙乱的间隙放下菜篮。
指尖看似随意地拂过墙根的泥土却在瞬间抠开一块松动的砖石将一只陶罐迅速塞入预先挖好的凹槽再用湿土覆盖踩实。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离开像是体力不支般地低低咳嗽了两声。
这是发给暗中观察同伴的信号:第一批“组件”已成功就位。
黄昏最后一缕残阳消失在山峦之后。
老账房吴先生像个化石般蹲在距离铁轨不远处的草丛里将一块老旧的英纳格怀表紧紧捏在手心。
远处信号灯由红转绿刺耳的汽笛声由远及近。
一辆挂着探照灯的日军装甲巡道车轰隆隆地碾过铁轨。
吴先生的眼睛死死盯着第七块公里碑。
当巡道车的车头经过石碑的瞬间他按下了怀表。
“早六点十五分准时经过误差不超过十秒。
”他喃喃自语用一小截炭条在皱巴巴的烟盒背面飞快地画下几个符号:“慢—停—快—停”。
这是巡道车在这一区段的独特行驶节奏。
根据这个节奏他精确地计算出了一个安全窗口一个足够他们完成所有布置又绝不会被下一班巡道车发现的黄金时间。
他将烟盒递给前来接应的林锋上面只有一行字:十二小时又四十七分钟。
这是死神降临的倒计时。
深夜山洞里只剩下林锋一人。
他面前摆放着一排已经组装好的“三段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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